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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街
  2018-04-15 17:39:15    点击:

  老掉的是街道,也是人们的记忆,而老街老掉的就是那过往。
  人们总是对过去揪着不放,对未来满心期待,想着从前的是是非非,不甘、不满、不舒服,但仍愿常翻翻旧事,这大概就是惯有的轻微自虐,我依然也不会例外。
  自小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村庄,没有山清水秀,也不是人间仙境,但蓝天白云还是管够的,也算世外桃源。家里住的是土窑洞,吃水要到沟下用扁担担水,其中滋味新鲜也辛酸。
  几年前,又回到小村庄,家里的窑洞已经多年不住了。一时兴起,在院里摆了两个瓮,欲以水填满,也不为什么,也许只为了无聊时手搭在瓮沿,看看瓮底黑乎乎的水,发发呆,念念旧。
  拿起家里往日用的扁担和罐桶(水桶),扁担已经让父亲以岁月磨得光滑顺手,甚至那木头上有了包浆。水桶是铁质的,担起两个空桶,手抓着勾水桶的铁钩,明显觉得挺沉。吃了那么多年父亲担的水,这是第一次自己担水,一边迈开步走,一边双手抓着铁钩,企图让水桶小幅度摆动。
  走过前几年修的水泥路,就是下沟的土路,需要拐两个弯才到沟底,路上有驴粪,还有凌乱的足迹。这条狭窄的小路,曾让村里几代人走过,也让村里无数的牲畜踏过,路上不长植物,土壤瓷实,我走的时候,这路已经很少有人担水走了。
  下了沟,走到那大概一米宽、一分米深的河边,寻找人们打水专用的水坑。水坑深不到3分米,足够铁瓢舀水。我弯腰蹲下,让水桶落地,再把铁钩取掉,扁担放在身后,从水桶拿出铁瓢,一瓢一瓢舀水到水桶。我没敢装满水桶,一来水满容易路上撒,二来我担不动,那条弯曲狭窄的小道因掺杂有沙质土壤有些滑,即使空手走也要小心一点,从坡上走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。舀过半桶后,每多一瓢,都默默问自己能不能担得动,最终两桶水都装到八成满,拿起扁担蹲下,再用铁钩勾住水桶,尝试起来,肩膀有些抗议,太重了。于是我又把两个水桶的水舀出去两瓢,这下担起来了,但走路毫不轻松,两个沉重的水桶随着我的步伐摆动着,桶里的水也打来打去,扁担发出嘎吱声。肩膀的疼痛不适随着水桶的摆动时轻时重,爬那条小路时,更是如履薄冰,生怕让摇晃的水把我扔到坡下,一步一步,脚稍微和沙土摩擦一下,都犯着怵,更不要说脚跟在地上向后疵一下。
  走了十几步,身体发热,头上冒汗,肩膀疼得愈加厉害,坚持到了拐弯处,赶紧放下水桶,把扁担放在两个水桶上,坐在扁担上,歇息歇息。父亲担水的时候,一口气能从沟底到水泥路上,然后休息的时候也这样坐在扁担上,掏出烟袋,绕开绑着的绳子,拿出羊腿制的烟锅,从眼袋撮一小撮烟丝按进烟锅,用打火机点燃。抽三四口,烟丝就燃尽了,再搓烟丝抽,抽一阵后,也歇得差不多了,把羊腿烟锅朝地上磕一磕,再次用烟袋把烟锅卷起捆住,然后担起水回家。我看看前面的路,再看看后面的路,实在是有些……,重新担起水,一步一步走在这条磨人的小路上,幸好没有别人和我抢路,又歇了一次,终于到了水泥路上,再坐下歇一歇,看看水桶里的水,差不多还是那么多,这两桶水真真得来不易,肩膀就是铁证。
  水担回去,特意尝了一口才倒进翁里,也许是山里的水的缘故,喝起来甘冽清凉。
  水泥路铺的时间不长,从前也是土路,如果水泥路早十几年铺,村里就不会这般凋零,整个村不够十户。在以前,那条土路是我和爸妈到地里干活的路,是到别人家串门的路,是黑夜里和村里的小伙伴举着火把游走的路,是联系着村前村后来往的路。路上走过男女老幼,也走过牛羊猪狗。路上有过母亲和那些婶婶奶奶们一起红火聊天的场面,有过他们做针线活的往日;有过邻居家因为一棵杏树和别人骂街的故事;有过家家户户端着碗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一起吃饭,大家看看谁家吃的什么,尝一尝的曾经;也有过我从光屁股到半人高的成长历程。
  如今,我已经20岁,村里的田地荒废了一块又一块,村里的路废弃了一条又一条,村里的土窑塌了一座又一座,村里的杏树死了一棵又一棵,村里的人也走了一位又一位。
  假期还参加了村里一位大爷的丧礼,他见证我长大,我目睹他慢慢变老,最后他仍然长眠于这个村,尽管如今村里人烟稀少,世外桃源也算不得了。(编辑 郑静静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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