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夜意被肆意的倾倒下来,似水,如绸。
归鸟在天际刻下一道弧线,消失不见。
一辆马车披着霞光从远处赶来,在这荒野处唯一的客栈前停下。马夫下车向客栈走去。一进门,只见一妙龄女子坐在柜台前,一手抚猫,一手翻着账本,除此之外再无他人。他走上前询问一番后回去向车内人禀告,“老爷,这方圆几里就只有这一家客栈了。这家客栈只有一人经营,价格公道,屋内环境也好”。“估摸着今天也赶不到蓝溪县了,那就在此休息一晚,明早赶路。”语落,人也从马车上下来,又细细交代马夫一些琐事就率先走进客栈。掌柜在门口等候多时,见那下车的年轻小生走了过来,连忙相迎,询问要求。一番交谈下来,那小生的身份也明了了,原是即将上任的蓝溪县县衙老爷姜帆。姜帆见掌柜的谈吐不凡,也乐意与之交流。在不经意间,姜帆眼角扫到角落处的翠绿色小草,觉得煞是好看,便向掌柜问起那草。掌柜不甚在意,只解释说是寻常野草,就将话题引到其他的地方。不知不觉间已到半夜,两人相互道别就寝。第二天一早,姜帆匆忙便向掌柜辞别赶路。角落处明显减少几株的草在黑暗中静静地散发着翠绿光芒。
二
一番赶路,终于在规定期限到达。刚搬进府邸,姜帆还来不及休息,就先去县衙了解当地情况了。姜帆上任期间,蓝溪县百姓安居乐业,鸡鸣狗盗之事鲜有发生。他的正直清廉被受上面赏识,所以官位也一路上升,最终来到了京城。许是他一路升官而遭人嫉妒,又许是他为人过于正直坏了他人利益,他被人陷害了。
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,他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,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,似乎一夜之间白发生了许多,眉角沾染忧愁,眼中尽是不甘与仇恨。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等行刑的到来。想到那些人为了对付他而斩草除根,心又是一阵抽痛。这时,他又想起了那个掌柜,耳边似响起那低柔温和的声音,她说,内心正直,顺应世道才是明智之举。譬如竹林中的竹子,极少有被折断的,因为懂得顺风而行。
三
“姜帆,好好吃吧,等会就上路了。”
……
“老爷,老爷,快醒醒,该上车了,时间不早了。”
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催促让姜帆略感烦躁,他皱了皱眉,睁开了眼,看清了眼前的人与景,脑袋有一瞬间放空,待听清了他的话,姜帆才回过神来,原来那些都是梦啊,是自己在休息途中做的一场梦,自己还在赶去蓝溪县的路上。
姜帆站起身来,微微眯起了眼打量周围,进入眼帘的,是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天地,而在那远处,他好像看见了一家客栈。
夕阳的余晖将浮云切割得支离破碎,微风将其吹散开来。那丝丝缕缕的在虚空里漂浮,染上了浓浓的金色,妖异,凄美,又有着梦幻般的色彩。
四
猫咪端坐在柜台上,优雅地舔舐自己的肉爪。
过了一会,它终于忍不住了,开口问道,“你为什么要用织梦草帮那个人类?”
年轻女子看着手里姜帆送的祖母绿扳指,答道,“许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扳指?”
她也不知道呢,反正也无妨,她都活了几千年了,做事都是随心所欲。
她盯着手中的扳指,只觉这翠绿色像极了自己种的织梦草,真是越看越喜爱,嘴角的弧度越发加深。
又保持着形状的端正,不至于被风吹跑。而挺直的孤木,路边的野花却最容易被风者断。前者不懂弯腰,后者不懂孤直。顺应与坚持,本来就应当掌握一个度。聪明人掌握好了这个度,才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。那是他们关于一道问题的辩论,那是她的辩答。也许,她是对的,自己太过正直,过犹不及啊。一滴泪水从眼角滚出,滑过牵起苦笑的嘴角。